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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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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薛家爺爺將手中的報紙重重的摔到桌上,摘下眼鏡,生氣道,“當初就不該讓正雨那孩子出國!看看,才幾年的工夫,好好的孩子就沾染上了壞毛病!”

桌上靜靜攤開來的報紙上,赫然是《青年畫家徐正雨高調炫愛》的加粗頭條。

若是普通的愛情也就罷了,可是,可是這對象卻偏偏是個男人!

越說越生氣,薛家爺爺狠狠地拍打著沙發靠背,聲音進一步擡高,“真是,那些國家都亂成什麽樣子了!”

功燦姨媽和新婚丈夫張先生屏住氣息坐在斜對角,手邊也有一份相同的報紙。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又不約而同的去看薛功燦。

被註視的薛功燦恍若不知,只是怔怔的看著報紙上正雨神采飛揚朝氣蓬勃的臉龐,神游天外。

結婚?

這真的可能嗎?

那可是兩個男人呢。

看了好久都沒得到回應,薛家爺爺的怒火越燒越旺,功燦姨媽和張先生交流下眼神,不得不硬著頭皮開口。

她小心翼翼道,“功燦爺爺啊,其實,這種事情在藝術家的圈子裏,倒也不是那麽特立獨行啊。”

說著又去看張先生,對方立刻回了個微笑。

真要說起來,這家裏對這件事接受度最高的,反而是功燦阿姨和張先生。

怎麽說呢。

其中的一個本身就在之前做出過舍棄豪宅,興致勃勃購入茅草屋的狂放文藝人士行為;另一個也在婚後更深刻的了解了,所謂的藝術家們,就是一群不做不死,只要不死就繼續做的神奇生物。

所以,再結合國外開放的風氣,同性相戀甚至是結婚什麽的,到也就不是那麽的難以接受了。

“胡鬧!”薛爺爺一聽,眼睛登時就瞪得老大,拐杖狠狠地往地上一戳,光潔的木質地板上立刻出現了一處明顯的坑窪,“這根本就是胡鬧!”

功燦阿姨和張先生齊齊一哆嗦,臉上的笑容也僵硬起來,要哭不哭的。

薛爺爺一哼,嘆口氣開始追憶道,“小時候的正雨多乖啊,白白嫩嫩的,小嘴兒甜甜的,怎麽就長歪了呢?張女士也是,正雨不懂事,她那麽大的人了怎麽能也跟著胡鬧呢!”

功燦阿姨和張先生相視苦笑,貌似,正雨那孩子小時候,在某些方面,其實也不是那麽乖的吧?

另一邊的意大利。

正雨包裹嚴實的來到自己的別墅,然後對著迎出來的珠裕鄰笑笑,“準備好了嗎?”

珠裕鄰略顯緊張的抓抓衣角,點了頭之後又帶些不確定的問道,“沒問題嗎?”

正雨解下圍巾丟到沙發上,又把外套脫了,從波比手中接過DV,興致勃勃的活動下手腳,“沒問題!”

前陣子玄振軒已經找到了珠裕鄰爸爸的藏身之所,並且將相關情況都發了一封郵件過來。

珠裕鄰她爸爸不愧是逃債經驗豐富,在離開珠裕鄰之後的第二天就毫發無損的躲到了一處無比偏遠的山區,玄振軒也是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找到的。

他在農場找了個活兒幹,幫人家放牛、看農場什麽的,雖然累些,但是挺安全,至少放高利貸的人都沒什麽可能找到那裏去。

令人氣憤的是,這個當爸爸的卻半點兒都沒有擔心過自己的女兒,休養生息了幾天後,賭癮又犯了。不過好在當地民風淳樸,他找了好久都沒找到可以賭錢的地方。

眼看著珠裕鄰爸爸手中又開始有點積蓄攢下來,玄振軒估計著,要不了多久他就肯定會按捺不住的跑出去賭博的。

看了這郵件的珠裕鄰是又急又氣,當場眼淚就下來了,只覺得胸口快要涼透了。

她一個人背井離鄉的跑到這個地方來,白天幹活晚上賣唱的究竟是為了什麽呀!

然後正雨跟玄振軒商量了下,就給出了個半餿不餿的主意:

給珠裕鄰拍一段視頻,假裝她被人抓住了,每天都吃不飽穿不暖的受虐待,然後債主要求他爸爸匯錢,不然就把這姑娘賣到落後國家去當奴隸。

如果珠裕鄰的爸爸心裏還有一點兒對於女兒的疼愛,那麽他就肯定會把準備拿去賭博的錢乖乖匯到指定的賬戶中,並且加倍努力的幹活攢錢贖人;

如果沒有的話,那麽

珠裕鄰也實在是沒辦法了,猶豫了下就采納了這個提議。

所以就有了今天這一出。

這姑娘不愧是靠行騙活命的,不光把自己妝扮的落魄不看,掃一眼就覺得慘兮兮的,而且面對鏡頭更是各種淒慘。

據一旁觀看的波比評價,這驚心動魄的程度,都快比得上他們刑訊逼供的慘烈了。

正在收拾DV的正雨手中動作一頓,然後斜著眼看過去,笑瞇瞇的問道,“你們還刑訊逼供呀?”

波比一怔,然後特別誇張的哈哈大笑,岔著氣跟正雨道,“哎呀師兄你聽錯啦,我們可是BOSS帶領下的本分生意人。”

正雨面部肌肉一抽搐,“算我沒問。”

往回走的時候正雨讓開車的波比稍微繞了個彎,順道又從一家中國人開的商店裏給買了一只黑白花熊貓玩偶。

與神情激動的店老板和服務員合影留念之後,正雨抱著一只足有自己半個身體大的熊貓出來,小心的放到後座上,隔著塑料袋笑瞇瞇的拍拍軟乎乎的熊貓腦袋,“走吧。”

波比從後視鏡看過去,笑嘻嘻的,“給達倫小少爺麽?”

正雨點點頭,“是呀,”說著又擡手看看腕表,微微蹙眉,“呀,已經這個時候了,快回去吧,答應了給他做蜂蜜檸檬酥皮派吃呢。”

車子開了一段,然後重新繞上回去的大道。

經過了冬季考驗的樹木早已經重新奪回了生機,正郁郁蔥蔥的隨風搖擺,嫩綠的枝葉不斷的發出沙沙的摩擦聲,聽的人心頭一陣舒爽。

又開了一段,波比和副駕駛上的保鏢隱約看見前面的路上橫著什麽東西,等到車子又靠近了點兒,終於看清是一只小狗。

小狗的後腿受傷了,正沒精打采的趴在路中央低聲嗚咽。

青灰色的馬路上有暗色的血跡一路蔓延過來,起始點是左邊的草叢。

覺察出車速慢下來,正雨下意識的伸頭去看,“呀,是小狗。”

波比點點頭,“嗯,這附近挺多流浪狗流浪貓什麽的。”他對著保鏢擡擡下巴,“你去把小狗挪到路邊。”

保鏢點頭,下車向小狗走去。

與此同時,波比掏出手機來,準備撥打寵物救護站的電話,然而卻很意外地發現,沒有信號!

楞了兩秒鐘,一種莫名的不安迅速從心頭蔓延開來,波比來不及多想,對著已經走出去十多米的保鏢大聲喊道,“快回來!”

“啪!”

伴隨著一聲某種器械特有的聲響,尚未來得及轉身的保鏢轟然倒地,一股紅色的液體從他胸口洶湧的奔流出來,然後不斷蔓延。

是槍擊!

呼吸在一瞬間停止,正雨眼睜睜的看著剛才還跟自己點頭示意的保鏢就這麽倒下去,一股難以形容的冰涼感覺在體內散開,就好像有條涼涼的,滑膩的蛇,死死的纏住了自己的胃。

冷汗刷的從額頭鉆出來,正雨知道自己此刻的臉色一定很難看。

惡心的感覺猛地竄上來,然後被正雨死死壓住。

他不能慌!

波比在保鏢倒下的瞬間就猛踩油門,準備硬沖出去,可是卻發現後面已經遠遠過來了兩輛車,前面也能隱約看見車的影子。

被堵住了!

波比飛快的看了後座的正雨一眼,“師兄,盡量把身體控制在座位下面!”然後猛打方向盤,整部車子如同一匹憤怒的鐵馬,轟鳴著沖入了路邊的灌木叢。

這是一條類似於盤山公路的道路,從這裏到下面的到路面,坡度足有六十度!

正雨乘坐的車子,就這麽沖入了灌木叢,顛簸著往下刺去,一時間轟隆之聲不絕於耳。

前後圍堵的車子有一瞬間的茫然,似乎完全沒有料到目標真的會選擇這樣一條九死一生的路。

好像在做升級版本的過山車和海盜船的綜合體。

正雨覺得腦袋也好,胃也好,都已經不是自己的了,一睜眼就是大片大片的金星。

幸運女神並沒有給與他們多少好運。

車子在下到三分之二的位置及翻了。面對像雪球一樣自由滾落的車子,饒是擁有國際駕照的波比也是無計可施。

轟隆一聲巨響過後,車子的頂棚狠狠地砸到了馬路上,四個軲轆無力的掀翻在半空中。

波比和正雨一樣都給摔得七葷八素,全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不痛。

可是他們不能停下,敵人馬上就會追過來。

車門已經扭曲變形,波比顧不上擦拭額角留下來的鹹腥液體,艱難地擡起腳,狠狠地朝著依舊頑強的粘連在車窗上的玻璃踹了過去。

麻花板糖一樣的玻璃終於掉下來,軟趴趴的落到柏油路面上。

波比從窗口鉆了出去,然後試圖打開後門。

他能從車窗看到裏面的情況,不由得擰緊了眉頭。

正雨的情況明顯要比自己糟糕,因為他甚至都沒有系安全帶,而且這輛車也並沒有為後座專門配置的安全氣囊。

細細的血流已經開始順著破爛爛的車體流出,在地上蜿蜒出令人心驚膽戰的圖案。

波比用力吐一口血沫,拼命將正雨從半卡住的車窗裏拖了出來。

他艱難地喘了幾口氣,然後迅速為對方檢查起來。

很好,肋骨沒斷,內傷的可能性很小。但是左小腿骨折,以及大量的擦傷割傷。

簡單的為正雨的小腿進行了固定,波比用力拍打著他的臉頰,“嘿,師兄!”

正雨覺得自己好像被一頭大象摔打過一樣,特別疼,疼的根本不想要醒過來,但是臉上的疼痛越來越深刻,他不得不強迫自己睜開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波比黑一道紅一道的大花臉,卷毛小子吞吞唾沫,似乎是松了口氣。

他彎下腰來,別無選擇的將正雨背起,一邊咬牙往前跑一邊道,“師兄你千萬別睡,聽我說。”

正雨也知道他們現在的狀況恐怕十分不妙,於是很配合的咬破了自己的舌尖,稍微清醒之後點頭,“我,咳咳,我聽著。”

波比飛快的向前跑去,“我們被盯上了,附近有信號屏蔽儀,手機不能用了,師兄你身上的全球定位系統也不成了。不過咳咳,呼呼,不過這也是好事,BOSS馬上就會發現的。”

正雨努力抗拒著洶湧而來的倦意,艱難地吸收著聽來的信息,“嗯。”

“BOSS給你的槍你還帶著嗎?”

正雨費勁的回憶著,然後從懷裏掏出一只精美的如同藝術品一般的銀色手槍,好不容易在捏在手中,點了點頭,“在。”

“棒極了。”額頭上滑下來的血流進眼睛裏,生疼,波比用力眨眨眼,然後視野一片紅暈。

“師兄,你聽好。前面不遠處有一大片灌木叢,如果我沒記錯,呼呼,那裏,那裏會有幾個土坑。你乖乖呆在那兒,別出聲,如果有人靠近,不要猶豫,開槍,聽見麽?開槍。”

正雨甩甩頭,壓抑住胸口傳來的一陣陣惡心,他覺得自己至少是輕度的腦震蕩,“你呢?”

波比的聲音聽上去已經比剛才虛弱很多了,不過還是努力的保持清晰,“這次的敵人肯定很多,我們這樣跑不掉的。我把他們引開,相信我,相信BOSS,他肯定,肯定呼呼會,會很快找過來的。”

“那你呢?!”

正雨的聲音在發抖,心頭有一股酸澀的感覺彌漫開來。

波比把他往上托了托,然後加快了腳步。

波比說的沒錯兒,這樣背著,兩個人誰都跑不了。

分開,只能分開。

那麽最可能的結果就是波比拼死拖延到菲拉南特的人過來。

而正雨,可能堅持到救兵來;

也可能,堅持不到。

這是一場賭博,一場令人無比厭惡,但是卻不得不進行的賭博。

作者有話要說:哦,是的,正文快要完結了。

不過,還有番外哦哦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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